作为地缘政治领域的撰稿人,笔者相信我们已经到了世界秩序的转折点。它可能在不断变化,美国仍然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但一种新的世界秩序已经开启——随着它的发展,它将越来越不同于它正在取代的东西。
可以将全球历史理解为不同秩序的兴衰,并将其定义为一个特定时代的主导权力关系和与之配套的制度和规范。
1815年至1880年间,英国是无可争议的世界超级大国,拥有影响力覆盖全球的帝国和海军。1880年至1945年是各帝国竞争的时期,其他国家试图复制英国的成功,并取代英国的主导地位。取而代之的是1945年至1991年间苏联和美国这两个超级大国相互竞争的两极世界。
苏联解体开启了1991年至2008年的短暂时期,当时是一个以美国的全球主导地位、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为核心的单极世界。美国通过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增强了自己的影响力以及它在1945年后帮助建立的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的影响力。
但这一时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当时面临着旷日持久的反恐战争、入侵伊拉克遭遇的惨败、对阿富汗的长期占领,以及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这些削弱了美国的实力,也削弱了美国国内对华盛顿作为世界警察角色的支持。
近年来,一个新的多极世界已经显现,至少有四个不同的力量来源。
美国仍然是这一世界秩序的核心。它拥有广袤的领土、充满活力的经济,以及国土东、西面与大洋相邻,南、北面毗邻比它实力弱得多的国家的地缘战略优势。在之前的两极和单极秩序中,美国的军事存在遍及全球。但是,帝国过度扩张的代价促使华盛顿将成本转嫁到其盟友身上,导致欧洲和东亚出现了新的军事化倾向。经济局面也发生了变化。在单极秩序下,美国提倡无摩擦的自由贸易安排和经济全球化。
这导致了制造业的全球转移,并进而在制造业就业被掏空的那些国家引发了民粹主义反弹。如今,经济民族主义正成为比自由贸易更为主流的叙事。长期以来,美国一直是所谓的开放市场的推动者,现在却带头将关税壁垒重新提高到几十年来全球舞台上没有出现过的水平。军事调整和不断增强的贸易壁垒使组建持久联盟变得越来越困难。在短期内,美国可以利用现有力量为自身利益服务,但从长远来看,其他国家可能会减少对美国的过度依赖。
中国目前在经济和军事实力上都可与美国比肩。中国也越来越多地公开谋求建立一种更加公正的世界秩序。
欧洲目前面临着英国首相基尔·斯塔默所说的“代际挑战”,因为美国正从欧洲转向印度洋-太平洋地区,而俄罗斯对欧洲、特别是对欧洲最东部的国家构成了更严重的威胁。经过几十年的非军事化后,欧洲正在重新军事化。瑞典和芬兰分别于2023年和2024年加入北约。在未来几十年里,欧洲可能会成为经济和军事力量的独立来源,其议程将与美国不同。欧洲正被民族民粹主义和不断增长的社会福利成本所困扰,而军事开支也必将增加。
全球南方还不是一个立场一致的阵营,它更多的是一种独立行为体的非正式安排,倾向于在大国之间进行对冲。
然而,这些新的全球现实并不意味着局面现在已经板上钉钉了。事实上,新的世界秩序正处于一种混乱的变化状态,未来多年很可能会经历成长之痛。美国和中国都需要盟友,全球南方国家将继续在这两个相互竞争的大国之间进行对冲。
因此,随着大国在应对国内压力的同时寻求联盟,世界正处于一个不断角力的过程中。在这种混乱的现状下,仍然存在许多问题:谁将最有效地建立持久的关系?欧洲会齐心协力吗?俄罗斯会继续以破坏性的方式行事吗?后特朗普时代的美国是否会将世界推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还有一个比其他所有问题都重要的问题:大国能否通过共同的全球利益,比如应对气候变化、环境污染和流行病威胁,来管理彼此的竞争?或者,在北极、网络空间、外层空间和海洋领域等发生新争议的地区,以及当前的地缘政治热点地区,日益加剧的冲突是否会引发彻底的冲突?
所有的世界秩序都会终结。但愿旧秩序能以一声呜咽、而不是一声巨响结束。(编译/冯雪)
监制 | 史先涛
审核 | 陈锐 粘轶锋
编辑 | 张天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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